云倦

爱自己是终身浪漫的开始。

【哨向魈温】飞鸟(5)

孤岛的天气向来是阴晴不定,初来乍到的访者自是无从知晓的,先前一连晴朗多日的明丽景况也向来不是此地的日常。



夜里忽起一阵大雨,稀稀疏疏又不厌其烦地四处探敲着,奈何周遭的房门无一不紧闭,窥不得一丝活人气息。便只得徒然地拍在泛着金属冷调的建筑上,再隐没至泥泞的土壤,顺着由高及低的地势,雨水与尘灰,还有些别的些如同海水,如同泪水般腥咸的什么,红锈般化入雨中,也一道的流逝进大海,什么也留不下。


间带有婴儿般尖细的啼哭声,断断续续,连绵不止。


这渗人的光景再加以午夜这一因素,觉浅的,尚未入睡的,怕不是得睁眼到天亮。


所幸,屋室墙壁浇筑得极厚,内里的凄徨惨叫就是传到了外头,也是连雨声都压不过的———犹如一根掷向大海的火柴。同理,这外头光怪陆离的,不似人间的情象既便是透过洞口进来,也只叫人觉得是有些怪异的嘈杂。


洞口偶有斜飞的雨丝,但温迪这几日都习惯呆在桌上,所以他是受不着一丝凉的。


桌面上的“正”字每日都会添上一笔,已颇具规模地占了小半片,而另一半边堆着洗得有些发白的衣物,原先是整齐的码在柜子里的。


那种只闻新人笑哪闻旧人哭的桥段同样适用于衣服。柜子里现在放着的是清一色的新的黑衣服。


白天的时候,魈被叫去领了好几件一模一样款式的衣服——纯黑,不带有任何图样,长衣长裤能把上下都包裹得严严实实,单单只露出张脸来。


派发的人员也是他先前没见过的面孔,语气也较之前那些的好上了许多,让他日后都穿这些衣服。


这堆旧衣服估计是被提前收拾出来好一并扔掉的。


魈坐在床边拎起一件衣服翻来覆去了半天也没看出什么名堂,很柔软的质地,看不出材质。


天气开始冷下来了,这凉风乍的一过,叫人促不及防的打个寒颤,晚上睡觉不甚踏实,也可能是之前生病没能好全,再是给折腾得到底落下了病根,总觉得这床硬得硌人,硌得都有些的发痛,再是整间屋子的冷气好像也都聚到这床上了,被子裹着再紧也无济于事。


这不知从何而来的娇贵气令他生恼,难以想象,在这种连野花都开不出来的破地方反倒是赋予了他这蔷薇般敏感的怪性。


指不定是哪个爱看人笑话的精怪往他床上撒了许多他看不见摸不着的,在冰水里泡得发冷的豌豆,才叫他翻来覆去,夜不能寐,无病呻吟。


总而言之,这些衣物,的确是他现下所需要的——它们看着明显比他一贯穿着的单薄衣物好上了许多。


他掀起腰际的衣角,露出白皙纤细的腰身。


温迪默默地朝向了墙壁,十分自觉。


即使是变鸟了,也还是得有人基本的素养。


衣料摩娑的沙沙声。


新换的顶灯是暖黄的色调,映着轮廓模糊的人影,映到墙面上,四周都填满了橙黄的暖光。


桌面一侧新洗好的衣物染着皂角的清香和阳光充分曝晒过的温暖气息,一点也不像要被扔掉的物什。


不知过了多久,窸窸窣窣的声响弱了下去。


温迪警惕地等了好一会,确认不再有什么声音了,才装是不经意地又调了个朝向。


没看到什么不该看的。衣袖把手臂罩得严实,袖口长出一小段半掩住手掌,高领的上衣包住了细弱的脖颈,有几缕发丝尚未理清,顺着脸侧没入领口。


头发有些长了,魈挑出埋进衣服的头发,捋了捋头发,抓起几股归到脑后,大致比划了一下,约是能扎个小发啾的量。


平日挡在脸边的头发今天忽的一下给收拾起来,再加上浑身上下都是严实的窥不到一点皮肤,这脸的诸多优点就展现得淋漓尽致,年纪尚小就已能窥得几分日后的神采风华了。


但本人不这么认为。


房间里没有尖锐的可以用于修剪头发的东西,诸如剪刀之类的。不然他非得把这些时不时挡到眼睛的,扫得下巴脖颈发痒的统统剪个干净,短发打理也方便。


也没有什么能扎起头发的带子 ,他又把头发放了下来,草草地拨至耳后,尽管它们很快又顺着他的脸颊滑下。


新衣服很合身,哪哪都包得严实,身体的热度被很好的锁住,躺到床上也不再觉得硌得难受了,像是被柔软的物什包裹起来。


外头的动静向来是吵不到他的,已经习惯了,他遂要躺下,但又想起什么,支起身来,横目往桌上一看。


那鸟安分地蹲在刻满字印的一侧,与他堆好的衣物隔着好些距离。


他的眉心蹙了起来。


温迪觉得这小孩的心思真是难猜。


前一会刚穿上新衣服还是挺开心的样子,拢共一个翻身躺下的功夫,不知道又是想到了什么不高兴的事情,又爬了起来,一副苦大仇深的模样往他这瞧。


他走了过来。


温迪眼观鼻,鼻观心。


出色的向导能轻易的感知他人的情绪,没有敌意。若是要到那种能清晰地知晓心路与想法动机的,就需要精神链接了。


他走至桌前居高临下地看他。


温迪依旧没什么动作,只是略微歪头,稍稍向他表达一下不解。


大半夜的不睡觉是要搞什么名堂。


魈在桌上摊开手掌,犹豫了一下,舌尖卷起来,小小声地吹起口哨来,不太熟练,吹的断断续续的一个调。


温迪在思考。


他站了起来,往他手心走。


不太重,但是鸟的足趾在裸露的手心寻找着力点,按得魈有些发痛,他没说什么,

拢着手心小心翼翼地托着他往那堆衣服上移。


安全降落。


“夜里风大,会冷。”他言简意赅,也不知道是指望鸟能听懂,还是在向鸟解释他的动机。


见鸟儿如他所愿地在这堆他洗得干净的布堆里呆下了,他难得地有了些笑容,目光清清浅浅地望他。


灯光骤灭,窗外的风雨也停歇。


“晚安。”他按灭了顶灯。


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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