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倦

爱自己是终身浪漫的开始。

【魈温魈】一栈不容二鸟(22)



……



临近年关,白天的璃月港可谓是人山人海。


铜锅擦得锃亮,糖块在逐步攀升的温度中被揉去形廓、再徐徐摊开。与冰块化水又略有不同,它释出热气,揉搓出细细绵绵的甜味,以一类相当有辨识度的气息飘入街巷。


空气变成了棉花糖。闻着见嗅得着的,可一张嘴,那甜意倾刻又具化作冬季的冷风灌了满嘴。


小贩拿了支竹签往铜锅里一挑,带起一弯滚烫的糖浆,抓住了这几息间的流风,很快凝成了相当飘逸的晶带。


这番卖弄自是引来了不少的路人,大多是小孩半拖半拽来的。


那跟他生得极近相似的家伙也爱凑这热闹,一头扎进了人堆,冬天的人大多穿得严实,这身量在一堆五彩斑斓的围巾帽子里,转眼就寻不见影了。


不是很能理解一些妖邪的心思。


反正这大个家伙了,总不至于像小孩一样,需得人牵着,走丢是走丢不了的。


温迪倒是常来璃月港,但年关特有的热闹气氛加至与人一道出游于他来说还算得上是一种新奇体验。


但他好像不太习惯这冷气,搓了搓手觉着收效甚微,转念又是起了坏心眼儿,拎起跟冰块没什么差别的手就得魈的脖子上一放,这骤然的局部降温让魈打了一个激灵。


他有些无奈地回过头,温迪佯装无辜地瞧他。


在魈一言难尽的,仿佛下一秒幼稚二字就要脱口而出的目光中,温迪快速地抽回了自己有所回温的双手。


魈素日的衣着在这个季节是有些格格不入了。本来以他这避人的架式,不会有这种烦恼。但拗不过花言巧语,惯会卖惨的诗人,又不愿太招人耳目。最后魈在他那空空荡荡完全没发挥出应有效用的衣柜里搜罗出一件披风给穿上了。


“看你眼神都飘飘的,给你醒个神儿。”他在为自己的幼稚行为开脱。


魈是真给他冰到了,不太习惯地缩了缩脖子,然后不计前嫌地从厚实的披风里探出手来包住了刚刚给他一个偷袭的罪魁祸首。


“哇,你手好热啊。”他得寸进尺地把手指挤进仙人的手里,反扣回去,占至最大的接触面积,手指缝都给嵌合的一丝寒风也钻不进来。


嘿,暖和多了。


魈低头盯了半天十指紧扣的手,没舍得挣开,一并收进披风里头,语气淡淡地说了好一长句,“正是热闹时候,街上人多,保不齐在人海里给挤散了,还是牵着稳妥些。”


温迪自是点头称是。


那家伙终于从人堆里挤出来了,手上多了两串裹着晶亮糖衣的山楂串子。


他分出一串给温迪,见他把手抽出来,把糖葫芦接了过去,他又是解释道。


“这甜食闻着可口,摊主与我说,再买一份便只收我半份的价钱,我想着你可能会喜欢。”他目光微妙地偏了偏,见金鹏面色不虞,颇感快慰。


魈保以一贯的沉默,见温迪对这璃月吃食重拾信任,也没说什么刺话来搅他兴致。又是对上那家伙显而易见的,得意洋洋的表情。


也没人邀他,也不怕招人嫌的,也自顾自地跟来了。这家伙前几天还心事沉沉的样子,对着那堆苹果苦大仇深的,半天也没动一下水果刀,至少他离开一趟回来,那小刀的朝向都未有一点变动,苹果也是一个没少。


今日倒是改头换面,回光返照似的,奇了。


……


赤鹏把那串糖葫芦分出去后又去寻热闹了,像是所有的劲头都给攒到了今日,从巷头溜到巷尾的,手上也不空闲:小孩喜欢的玩具纸偶,各类小吃。恨不得生出个三头六臂才好。


温迪一手拿着那串冰糖葫芦,在咔吱咔吱的跟那脆实的糖衣作斗争,嘴角都粘上了糖片,另一手倒还牢牢地在披风里头牵着。


这人一多,声音就喧杂起来,非得是趴在耳边上讲话,才有可能叫耳力好的听清内容。


这搭人耳边错频交流的效率魈难以保证,所以他采取了比较直接的方式——直接伸手把那糖片拈下来,这不是正好还空着一只手。


他的确这么做了,但尔后又半天没想到这糖片的去处。


他此番出来,能带些摩拉供诗人随兴而起的消费已是极大的进步,再妥贴些的,他还是顾及不上的。


于是这动作的下一指令还未被下达,就呆呆地驻着个手顿在半空。


温迪就觉得脸侧一痒,把嘴里的东西囫囵吞下,一转头就看到魈又在发呆,手指尖上点着片跟他手上的东西一个色系的糖片。


不就是一个没注意给粘到嘴边的吗,他没觉得有什么不好,凑过脑袋去,把那片逃逸的糖片卷回嘴里,怕还余些糖分留在手上,他干脆舔了舔。


濡湿的温热感倏地在指尖绽开,魈又是一颤,花了好大的力气才没被这手一下藏回衣袖里——这也没做什么,要是反引得天大的动静不惹人笑话?


远方的街道炸响了鞭炮,噼哩噼啦的,惊得他心跳飞快,像脱缰野马一样的在春雨过后初泛绿意的荒野上疾驰而过,同时又有什么很微弱的声音从中迸发出来,是心跳的回响,是丛间野花悄然盛放的声息。


他的心神极快的游逸过春花烂漫的山野,直到冷风扑上隐隐灼烫的面颊才回过神来,又不知道在跟什么较劲,这手当真就稳稳当当的在半空了。


旁人看来不免是有些好笑的。温迪被他这反应逗乐了,又移过头去细细看他,觉着面前人眼尾的流溢的飞霞与脸际的火烧云比这手里的山楂果还鲜艳几分。


他晃了晃手里剩下一个还完整裹着糖衣的山楂果,横至他的唇边。


“剩最后一个最大最好看的给你!”他循循善诱。


什么借花献佛的把式。


仙人定定地瞧着这冰糖葫芦,忽而瞧见不远处的那个眼熟的家伙。


他改变主意了。


或许是怕人拿不稳,也有可能,仙人在某些方面自有一番讲究。


他握住了诗人的手腕,固定住竹签,脸才探近去咬下了一半。这果肉伶仃地扒在竹签上,摇摇欲坠。


“要掉了要掉了!”温迪忙用手去接。


魈不急不慢地嚼着,等人才走近了些,才跟接盘子似的,端起温迪接着半个冰糖葫芦的手,解决了剩下半块,末了,还现学现卖的把手心也扫了扫。


赤鹏面无表情的与他对视,得意这一情绪是会转移的,现在是从他脸上转移了,他狠狠地咬了一口刚买的年糕,选择去看前头的变脸戏法,璃月文化,博大精深。


魈还没能收回目光,就感觉脸被掐得转了个方向,嘴里东西还没嚼完,他就被迫嘟着个金鱼嘴对上了温迪戏谑的眼神。


“糖葫芦好吃吗?”


“……好吃。”


“你嘴角粘糖了。”


“什么——”他还没反应过来,就觉着嘴边一热,有什么,跟刚刚在指尖一样的触感的东西,在嘴角勾了个圈。


诗人从容地站直身,把手上吃得干净的竹签串子往走道的垃圾桶一抛,满意地端详着他从脸上极快弥延到耳轮的红色。



“我也觉得这糖葫芦很好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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